第5章 六朝如梦鸟空啼(三)-《千画云陵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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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子见顾榕神色有所变化,且只有她与赵臻出现,不由得吃了一惊,脑海中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,心下着急,便问:“难道货物没有交换成功……老三……怎的只你和赵臻二人,其余人呢?”
顾榕听她发问,心头思绪万千,渐渐攥紧双手。“……我们在路上遇到劫匪……雷老先生和章文渊他们……”顾榕抬起头望向那女子,哽咽地说道,“他们下落不明,有人恐已遭遇不测……”
“……顾榕!”那女子失神片刻,反应过来后,突然一声咆哮,眼睛里骤然泪如泉涌。她紧紧盯着顾榕的眼睛,双眉深蹙,一双桃花目黯然无光。
一直坐在宗静阁里等待顾榕的赫连夫人听闻女儿突然厉声一喊,急忙从阁中走了出来。她一走出来,便看到眼前之景象。只见女儿顾柃背对着她和顾榕面对面站着,看不见神色,却可从她压抑的哭声中听出心惊来,顾柃自小爽朗,即便挨打,也未见她如此哭过。
赫连夫人又看向顾榕,顾榕亦是一副悲戚的模样,眼角泛着泪花,硬是咬着唇不说话。而顾榕的身边,只有一个赵臻在场,其余的管领管事皆没有出现。她心下疑惑,脑海里有一种可怕的直觉。
“榕儿,你和赵臻在路上遇到什么情形了?”赫连夫人走到顾榕跟前,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顾榕的脸庞,伸出手拭去她眼睛的泪花。
顾榕哽咽了一会,将目光从顾柃身上转到赫连夫人处,眸中含泪,眉头微蹙。她的唇角动了动,似有话要说,可最终还是紧紧抿着唇,眼泪在脸上流淌下来,因见到多日未见的娘亲而欣慰,又因遭遇祸事失去忠心之人而悲痛,更因没有尽好督导之职使人丧命而自责。如此复杂的心绪叠加在她心头。
她伸出右手,揽住了赫连夫人的肩膀,将自己的头埋在赫连夫人的肩头。
赫连夫人内心焦灼,见顾榕的身板一抽一抽,显然在无声地哭泣,她拍着顾榕的背,当下先让女儿平静心绪,她没有多问什么,也没有说什么。
一旁的赵臻看在眼里,痛在心里。想说什么,难以开口。
顾榕哭了一会便觉得有些疲乏,哭泣使得脑仁儿有些发疼。她将头从赫连夫人肩上抬起,口中声音微若蚊吟:“娘,是我办事不利,做出了对不住你们的事,没能与商队中人一块儿回来,也没能保住那些货物……这一切,都怨我。”
顾柃站在顾榕面前,看到赫连夫人没有前来安慰自己反而去安慰顾榕,心里一阵委屈。但是现下所听到的消息却更让她感到伤心。这种伤心,程度之深到可以忽略各种委屈。
“顾榕,你说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为什么劫匪盗贼偏偏会盯上我们家的人?”顾柃语气不善,涕泪交缠,“我不明白。”
顾榕心知顾柃对章文渊上心,未曾想竟是这般上心。方才她知她与赵臻二人回来,母亲与顾柃皆会讶异疑惑,不曾想顾柃心里哀痛到此番地步。她现下心里凄惶,说不出安慰人的话来。毕竟,她亦无法安慰自己。
顾柃见顾榕不说话,便走上前按住顾榕肩臂,使劲晃了晃。“不知道?你怎会不知?”她见顾榕脸色倏地发沉,以为顾榕动气,便一横心更用力地推了推她。
顾榕被触到伤口,有些吃痛,咬咬牙忍着痛,面色却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。那伤口未痊愈,有些地方还有小块淤血。这几日连夜归家,每日,顾榕都会清洁伤口,不曾想这伤却愈合地并不快。
“我有些乏了。”顾榕不动声色地推开顾柃,“方才,送我们回来的马车夫被人射死在府前。他连日来昼夜不歇,为了感谢他,抚慰死去的灵魂,我命人将他抬进了府,准备找个地方将他葬了。”
顾柃听得有些怔愣:“你方才说,被人射死在府前?”
顾榕点点头。“的确如此,我与赵臻从北方回来的路上,未见有人追赶,偏偏那人在府前行凶,所为何事?”顾榕说完,见赫连夫人和顾柃皆惊讶地看着她,又将洞穴之事告诉了她们,只是省去了甬道里和盔甲人搏斗那段。
赫连夫人听到这里,大觉不妙。“榕儿,你可知,雷老先生他们现在何方?”
顾榕摇头,眼底自责内疚皆涌了上来。“榕儿尚且不清楚雷老先生他们的下落……”
赫连夫人眉头紧锁。“不知何人与我顾家过不去,竟想到了这个法子……如此狠毒,不给人留有余地。”她深深叹了一口气,面上甚是担忧和不安,“你雷老先生,文渊,还有管事们,下落不明,为娘甚是担心。为娘对雷老先生他们过意不去,更对他们的家人过意不去。倘若还有这样的情况,为娘难以想象……故此,暂且停止年后的西进货运。”
顾榕见赫连夫人面色不佳,便道:“娘,待会爹从宫里回来,我们一同商量此事。”
赫连夫人点了点头,一挥衣袖,边上走上来一个管事。赫连夫人转头对顾榕说道:“我先回院里。”说完欲移步离开。此刻她心里一番不信,却又不得不信,她府中管领管事失踪之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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